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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身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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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经济学家，基于专业训练的朴素信念也有一个：生活过得好一点，比大多数宏伟更宏伟。 （兰小欢）

十一假期我回家和久未谋面的同学见面聊天，他在去年“急流勇退”，放弃了知名地产企业的优渥工作，回到老家开始自己创业。在这次长谈里，我第一次从身边真实的人和故事里感受到，所谓二线、三线城市正在经历的变迁是什么。这位朋友的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为什么不留在北上广深而是选择老家省会，是因为他看到了新的国家政策之下，超级一线城市旁边的二线城市的机会。我从读本科离开了家已经许许多多年，第一次看到老家新区林立的CBD高楼时觉得非常恍惚，车从高架下来的时候，其氛围感觉和上海最繁华的CBD一般无异。是这个契机让我打算好好找一些书、资料，继续学习了解政策和我们个体的职业选择之间的关系。

《置身事内》的主题就非常契合上面的话题了。在同事推荐给我之后，就一直被我置顶在微信读书的首页，这周我花了大概5个小时读完。👇是我的takeaway：

• “条条”、“块块”的央地管理结构的合理性和其带来的问题
  • 第一章从各种角度阐述了什么事情应该由谁来管，如何调动管事的人的能动性，不被管的事情是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情况。
  • quote: “在各级政府中均有对应部门，比如中央政府有财政部、省政府有财政厅、市县政府有财政局等。这种从上到下的部门垂直关系，被称为“条条”，而横向的以行政区划为界的政府，被称为“块块”。大多数地方部门都要同时接受“条条”和“块块”的双重领导。“
  • quote:“我国经济中有个现象：处在行政交界（尤其是省交界处）的地区，经济发展普遍比较落后.....这一俗称“三不管地带”的现象，也可以用公共物品规模效应和边界的理论来解释。首先，一省之内以省会为政治经济中心，人口最为密集，公共物品的规模经济效应最为显著。但几乎所有省会（除南京和西宁外）无一临近省边界，这种地理距离限制了边界地区获取公共资源。其次，省边界的划分与地理条件相关。诸多省界县位于山区，坡度平均要比非省界县高35%，不利于经济发展.....再次，省界划分虽与方言和地方文化有关，但并不完全重合。一省之内主流文化一般集中在省会周围，而省界地区往往是本省的非主流文化区，其方言也有可能与主流不同。这些边界地区，在本省之内与主流文化隔阂，而与邻省同文化区的交流又被行政边界割裂，不利于经济发展。”
• 政府如何投融资：城投公司，宽窄巷子
  • quote：“法律规定，地方政府不能从银行贷款，2015年之前也不允许发行债券，所以政府要想借钱投资，需要成立专门的公司。”
  • 这里最有意思的地方是，介绍了我们都很熟悉的一些景点和其背后的城投公司操办的过程。
  • 宽窄巷子：““宽窄巷子”这个项目，投融资结构比较简单，从立项开发到运营管理，由政府和国企一手包办。“宽窄巷子”处于历史文化保护区域，开发过程涉及保护、拆迁、修缮、重建等复杂问题，且投资金额很大，周期很长，盈利前景也不明朗，民营企业难以处理。因此这个项目从2003年启动至今，一直由两家市属全资国企一手操办：2007年之前由成都城投集团负责，之后则由成都文旅集团接手。2008年景区开放，一边运营一边继续开发，直到2019年6月，首期开发才正式完成，整整花了16年。从文旅集团接手开始算，总共投入约6.5亿元，其中既有银行贷款和自有收入，也有政府补贴。”
  • 招商引资业绩突出的官员分享心得：“要对招商机会有敏感度，要做一个执着的跟踪者，不能轻言放弃。要在招商中锻炼自己，做到‘铜头、铁嘴、顺风耳、橡皮腰、茶壶肚、兔子腿’。”铜头，是指敢闯、敢创造机会；铁嘴，是指能说会道，不怕磨破嘴皮；顺风耳和兔子腿，指消息灵通且行动敏捷；茶壶肚，指能喝酒、能社交。这些形容非常形象，容易理解。我当时不太懂什么是“橡皮腰”，后来听他解释：“要尊重客商，身段该软的时候要能弯得下腰，但在谈判过程中也不能随便让步，若涉及本市重要利益，该把腰挺起来的时候也要挺直了。”这些特点让我联想到了推销员。他接下来讲的话又让我想到了客服：“要关注礼仪，注重细节，做到四条。第一，要信守承诺；第二，要记得回电话，客商的电话、信息要及时回复；第三，遇到事情用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去处理；第四，要做个有心人，拜访客商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 京东方和光伏产业的故事
  • 第四章以很大的篇幅介绍了各地政府如何在工业化进程中和企业合作，提供帮助。京东方的故事尤为惊心动魄。
  • 夏普两次搅局：
    • quote: “2005—2006年，国内彩电巨头TCL、创维、康佳、长虹等计划联手解决“卡脖子”问题，于是拉来了京东方，在深圳启动了“聚龙计划”，想借助财力雄厚的深圳市政府的投资，在当地建设6代线。但信息流出后，日本夏普开始游说深圳市政府，提出甩开技术落后的京东方，帮深圳建设一条投资280亿元的7.5代线。由于夏普的技术和经验远胜京东方，深圳市政府于是在2007年与夏普签署合作协议，京东方出局，“聚龙计划”流产。但仅一个多月之后，夏普就终止了与深圳的合作。当时上海的上广电（上海广电信息产业股份有限公司）也计划和京东方在昆山合作建设一条6代线，但夏普再次上门搅局，提出与上广电合作，将京东方踢出局。随后不久，夏普再次找借口退出了与上广电的合作。”
  • 合肥政府的决心和魄力：
    • quote：“当时的合肥亟待产业升级、提振经济发展，领导班子下了很大决心，甚至传说一度要停了地铁项目来建设这条6代线。融资方案仍然采用京东方在成都项目中用过的股票定向增发，但因为投资金额太大、合肥政府财力不足，所以这次增发对象不限于政府，也面向社会资本。但合肥政府承诺出资60亿元，并承诺若社会资本参与不足、定向增发不顺利时，兜底出资90亿元，可以说是把家底押上了。在这个过程中，夏普又来搅局，但因为京东方已经吃过两次夏普的亏，所以在与合肥合作之初就曾问过市领导：如果夏普来了怎么办？领导曾表示过绝不动摇，所以这次搅局没有成功。”
    • quote：“这条生产线生产出了大陆第一台32寸液晶屏幕，让合肥一跃成为被关注的高技术制造业基地。不仅很多中央领导来视察，周边经济发达的江浙沪领导也都组团来考察，为合肥和安徽政府赢得了声誉。京东方后来又在合肥建设了8.5代（2014年投产）和10.5代生产线（2018年投产），吸引了大量上下游厂商落地合肥，形成了产业集群，使合肥成为我国光电显示产业的中心之一。”
    • quote：“曾有合肥市政府相关人士反驳外界对其投资京东方的质疑：不要以为我们不会算账，政府是要算细账的。一个京东方生产线，从开始建就能拉动300亿元的工业投资，建成之后的年产值就是千亿级别。从开建到完全投产不到五年时间，五年打造一个千亿级别的高新技术产业，这种投资效率非常高了。”

这本书虽然讲的都是国计民生的大题，但行文都是大白话，对复杂的经济现象的解释也很通俗易懂，而有深度和难度的延伸阅读，作者都放在了每章结尾的文献推荐里，也是一个书单宝藏。推荐大家去读读《置身事内》，如其书名，我们每个人都置身其中，是避无可避，因此要做到尽可能了解其中的逻辑和原理，才能“生活过得好一点”。

More References:

• 《财新周刊》2021年10月18日出版的封面报道《楼市知秋》
  • （这个link我用财新App的赠送阅读分享到微信，再从微信copy了链接过来，需要在微信中打开阅读，可能有付费墙。）
• 随机游走播客：Ep16 兰小欢：《置身事内》的前前后后
  • 兰小欢教授本人分享《置身事内》的写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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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percell CEO Ilkka Paananen: 10 Learnings from 10 Years （Supercell CEO：我们过去10年学到的10件事）

这篇文章是Supercell CEO在Supercell成立10周年之际做的分享，原文发布于2020年5月14日。这10条learning是：

1. Always play the infinite game

2. Great teams make great games. Great individuals do not necessarily make a great team.

3. Hire slowly and always raise the bar.

4. Stay as small as possible.

5. Culture is the sum of everyone’s actions, not a slide deck or something written on a wall.

6. Replace control with trust.

7. Don’t let fear of failure guide what you do. Be bold and try new things!

8. Resist the temptation to create processes and rules...even when you have made a mistake!

9. Traditional goal setting does not work in our culture of independent cells.

10. Write down your values and define your culture (and revise as you learn and evolve as a company).

Bonus learning: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is that you enjoy the ride!

Notes：

• Supercell的结构其实也是“项目制”，一个项目team被称之为“cell”，Supercell就是这些cell的集合
• 一个很好的“cell”通常是从2到4个人的完全互相信任的小团队首先组成的，这样的小团队是大一些的团队的核心。
  • quote：“One very concrete thing that we have learned about forming new teams is to first put a very tight and well functioning core team of, say, 2-4 people together. This makes the problem somewhat easier; it is easier to think about just a handful of people compared to ten. In fact, we often talk about how it all starts from finding just TWO people who work extremely well together.”
• 海岛奇兵（Boom Beach）曾经差点就被砍掉，那时候负责的项目组已经在它身上开发了5个月了。虽然9/10的关键决策人都认为这个游戏应该砍掉，但管理层还是把决策权交给了项目组，出于对团队的信任。最后海岛奇兵成为了Supercell的又一个力作。
  • quote：“We figured that because culture is more important than short term business outcomes, we should trust the team and let them do what they believe. ”

More References:

• 腾讯咨询编译的版本：Supercell，一家人均贡献超过3600万的公司，如何定义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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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新App

喜欢财新iPad版的程度：想为它买一个新iPad。
虽然还有一些交互上的小瑕疵，但这并不妨碍财新成为我手机上阅读时长仅次于微信读书的App。
在购买了一段时间纸质杂志，又尝试了一段时间的App付费阅读后，我还是选择App：新刊马上可以阅读，还能做标注、导出笔记。临近双十一，还没有买什么实物，但已经买好了一年的财新会员。值得拥有。

▶︎ Chrome小插件：在豆瓣中显示微信读书的可读状态

同事@搞即建的做的一个实用小插件。打开豆瓣读书条目详情页，一眼就能看到这本书在微信读书里有没有资源。非常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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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而言，在Supercell最美好的时刻，就是令人惊喜的事情发生，却与我无关，并且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这正是我希望Supercell运作的方式：在一个理想的世界中，团队会做出所有决定，这意味着我什么也做不了。这就是我所说的“我的目标是成为世界上最没有权力的CEO”

For me, the best moments at Supercell have been the ones where something amazing has happened and I have had nothing to do with it and have been the last to hear about it. This is exactly how I would like Supercell to operate: in an ideal world, the teams would make all the decisions which means that I would make none. This is what I mean when I say that my goal is to be the world’s least influential CEO. ）

来自👆荐文中Ilkka Paananen无比真诚的、令人格局打开的发言。Supercell能持续做出如此高质量的游戏、获得很好的业界口碑，和它的公司文化、创始人的胸怀和坚持是分不开的。

Thanks for reading this letter.

期待与你交流，你还可以在这里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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